三胖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打量着远处那条蜿蜒山道。
他是一个山贼,打劫是他的营生。
可向来视保命为第一原则的他,内心一首对这份行当颇为抵触。
所以以往打劫时,他总会耍些小聪明:不是谎称肚子疼躲在茅房不出来,就是猫在某个偏僻角落,等成功后再装模作样出来显摆。
如此行径,自然在山寨里招来诸多嘲笑与不屑,可三胖子哪在乎这些,在他看来,生命诚可贵,若为自由故,凡事皆可抛 。
有道是,常在河边走,哪有不湿鞋。
老胡头就因打劫失去了半只手,即便如此,他对山贼这营生毫不含糊。
照他的话讲:“既己入了山贼这一行,又怎可贪生怕死、畏首畏尾?”
晌午时分,前线斥候跑回来报信,说是有商队会经过此处。
有商意味着有钱,有钱意味着能吃肉,这个道理通俗易懂。
听到这个消息,山寨弟兄手舞足蹈,好些日子没开张了,肚里没有一点油水,开始磨刀霍霍,只等宰了这头“肥羊”,吃上一顿大餐。
少帮主秦默得知消息后,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。
为了确保打劫顺利得手,立刻着手部署计划。
等到安排妥当后,秦默高举茶杯,中气十足道:“弟兄们,今先以茶代酒!
等杀了那头‘肥羊’后,晚上山寨里大摆酒宴,定要让大家喝个痛快,不醉不归!”
众弟兄齐声唱和,抄起家伙风风火火下山而去。
低矮的丘陵,草木繁茂,正是伏击的好地方。
三胖子刚寻到一处隐蔽的潜伏位置,心里便开始打起了小算盘。
暗自计较着这次无论如何都得耐住性子、等大功告成之时,自己再适时露面,也好跟着沾沾光分些好处。
就在遐想时,一阵隐隐痛觉从腿部爬到了头顶。
幽暗山林似巨兽蛰伏,毒蛇吐信、猛兽低吼,每道阴影下都暗藏杀机。
当钻心剧痛几乎令他失去理智,刚要挣扎刹那,一声熟悉的呼唤刺破死寂,“三胖子,你在想什么呢?
拍了你这么多下,也没反应。”
三胖子回头,眼眸里倒映出一张胡子拉碴却难掩俊朗的面庞。
此刻他正微笑看着自己——是少帮主秦默。
瞥见少帮主冷峻面容的刹那,三胖子悬在嗓子眼的心骤然松落几分。
秦默关切道,“三胖子,是不是身体不舒服?”
“……没有。”
“那便好,打起精神来!”
这时,一个声音冒了出来:“少帮主,你说这次队里会不会有女的?”
秦默还未及出声,周遭的弟兄就炸开了锅。
“少帮主,要是有女的呢,给谁是好?”
“就是啊!
咱山寨里西五十号人呢,怎么分才公平合理,少帮主你可得拿个主意!”
秦默心里门儿清,山寨里除了牛羊猪马有雌雄之分,其余全是清一色的糙汉子。
心里盘算着,自己好歹是山寨的少帮主,要是碰上个貌美女子,那肯定得给自己当个压寨夫人。
可刚要说话,他就察觉到周遭的异样。
只见山寨弟兄个个伸长脖子,竖起耳朵聆听自己的一言一行。
看着他们欲言又止,秦默咬咬牙道:“要是有女的……自然得看自家本事了!
感情这事讲究你情我愿。
只要看上你了,旁人也抢不走。”
“帮主所言极是!”
山寨弟兄众声齐呼。
而在这股声音当中,就属猴子的嗓门最为响亮。
因为自认为在山寨里,要论颜值排名,他猴子称第二,没人敢排第一。
虽说现在是个杂牌兵,但万一遇到个横刀夺爱的,岂不是要错过一段姻缘,故此一问。
“稍安勿躁,先办正事。”
平日里秦默虽嘻嘻哈哈,但处理山寨事务雷厉风行,对山寨弟兄们该打骂时也绝不留情。
众人闭上了嘴,默契地将目光投向远方。
好在这会儿“肥羊”离这儿还远,要是闹出动静,惊到了对方,那煮熟的鸭子可就飞走了 。
同时,老胡头附耳紧贴地面,通过传来细微动静判断道:“少帮主,大约两盏茶功夫,咱们就能看到肥羊了,他们走得不快。”
老胡头虽然在一次打劫中意外丢了半只手,可他的耳朵和眼睛格外灵光,山寨里哪怕地下掉个铜钱,也准是他第一个发现,并且第一时间就揣进了自己口袋里。
“收到。”
秦默简短回应,然后,伸手朝天空做了一串简洁明了的手势。
意思是保持安静,等会下山好好大干一场。
因众人潜伏于暗处,任何细微声响都可能暴露行踪,手势成了最佳的沟通方式。
山寨弟兄专门花时间演练过了,对其含义默契十足。
片刻后,一阵沉闷的蹄踏声从山道里隐隐传来。
定睛一看,便瞧见一队人马缓缓向这边走来。
走在队伍最前头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。
壮汉生皮肤黝黑,西方八步,背后负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大环刀,样子看起来好不威风。
后面紧跟着七八个镖师。
走在末尾却是一个小个子,眼神滴溜溜东张西望,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。
手里扛着一面大旗,旗帜在风中猎猎飘扬,上面单书一个“威”字。
在队伍中央,一匹良驹拉着一辆板车。
板车上,一只沉甸甸的红木大箱被粗绳牢牢捆着。
而这箱子,便是山寨此次要抢劫的目标。
秦默通过简易制作的单筒望远镜打量山下情况,从他们体型和穿着判断,可以断定,镖局里并不存在什么女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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