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午的日头毒得能把人晒脱层皮,杨德顺蹲在地头,手里捏着半截烟屁股。
远处的麦田泛着金浪,可近前这几亩地里的麦穗却蔫头耷脑,活像被霜打过的茄子。
他狠狠嘬了口烟,火星子燎着手指头都没觉出疼。
"老杨!
"村会计王有才踩着自行车冲过来,车轱辘在土路上颠得咣当响,"县里农技站来人了,说要推广啥地膜种植......"杨德顺霍地站起来,膝盖骨咔吧一声响。
他今年刚过五十,早年修水库落下的风湿病让这双腿成了晴雨表。
"地膜?
又是那些城里人瞎鼓捣的玩意儿?
去年让咱试种什么杂交稻,结果秋收时......"话没说完,西边地头突然炸开一声吆喝:"杨德顺!
你个龟孙给老子滚出来!
"老倔头拄着锄头站在自家地垄上,黧黑的脸膛涨得通红,"看看你让试的破稻种!
穗子还没狗尾巴草长!
"杨德顺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去年县里让试点杂交稻,他拍着胸脯跟乡亲们保证增产三成。
谁承想秋收时连着半月阴雨,稻穗全发了霉。
为这事儿,他把自己家两头猪都卖了赔给乡亲们。
"老倔叔,咱有话好好说......"王有才刚要打圆场,老倔头的唾沫星子已经飞过来:"好好说个屁!
你们这些当干部的就会拿老百姓当试验品!
今儿你要敢再弄那劳什子地膜,老子就把公社大院的牌子砸了!
"杨德顺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,忽然瞥见自家院墙后闪过一角碎花布。
那是媳妇秀兰,准是听见动静又躲起来了。
自打去年赔了猪,秀兰见着村里人都绕着走,半夜总听见她躲在被窝里抽鼻子。
"有才,带我去见农技员。
"杨德顺把烟屁股碾进土里,抬腿就往公社走。
王有才追在后头直跺脚:"我的老书记哎,这节骨眼上......""去年稻子烂在地里,是老天爷不给脸。
可要是不试新法子,咱村永远都得看天吃饭!
"杨德顺步子迈得又急又大,膝盖疼得像针扎。
路过自家院墙时,他听见秀兰压着嗓子喊:"当家的,晌午饭在锅里......"声音颤巍巍的,跟秋后的蝉鸣似的。
农技站的小张正在公社院里摆弄一捆塑料膜,鼻梁上架着瓶底厚的眼镜。
见杨德顺进来,忙
最新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