帐篷顶端的煤油灯突然集体熄灭，黑暗像浸透墨汁的天鹅绒幕布骤然垂落。
程野的后颈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，消防服里的对讲机发出刺耳的电流杂音。
他分明记得十分钟前还在调查城南废弃剧院的火灾现场，那些焦黑梁柱间飘荡的灰烬此刻正黏在他的睫毛上。
猩红色帷幕无声滑开，聚光灯在圆形舞台中央投下惨白的光圈。
银发少年赤足站在悬浮的扑克牌阵中，雪白燕尾服下摆缀满孔雀翎羽，当他转动琥珀色眼瞳望过来时，程野发现那些飞舞的纸牌全都静止在半空。
"第三排第七位观众。
"少年嗓音带着蜂蜜般的甜腻，指尖掠过凝固的梅花Q，"您身上有火的味道。
"程野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消防靴底传来异样触感，他低头看见猩红地毯正在融化，靛蓝色火焰顺着座椅攀援而上，热浪掀开他额前碎发的瞬间，整个世界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。
漂浮的灰烬定格成银河，爆米花从惊叫的孩童手中凝固成金色喷泉。
银发少年踏着静止的火焰走到他面前，燕尾服化作万千蝶翼纷飞，露出锁骨处暗金色怀表纹身。
表盘指针逆时针飞转，程野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正在倒带。
"真有趣。
"少年冰凉的指尖按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，"普通人类不可能在时停领域保持意识。
"尾音突然浸满甜腥，程野看见对方唇角溢出的血珠悬浮在空中，构成一串殷红的玛瑙项链。
帐篷穹顶突然裂开星空，十二面棱镜从虚无中显现。
戴乌鸦面具的团长踩着月光走来，手中权杖敲击地面时，程野的右手背迸发出灼痛——火焰形状的烙印穿透皮肤，将空气灼烧出焦糊味。
"欢迎加入永夜马戏团。
"团长的笑声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，"你的代价是......"剧痛撕碎意识的刹那，程野看到银发少年在时间乱流中向他伸手。
那些凝固的火焰突然活过来，在他掌心绽放成红玫瑰，花瓣飘落处灼烧出命运的痕迹。
血珠在时空裂隙中折射出万千个摇晃的白曜。
他沾血的指尖沿着程野的喉结游走，在消防员麦色皮肤上画出血色藤蔓，那些蜿蜒的痕迹在接触到火焰烙印时发出滋滋响声。
"程野哥哥的脉搏跳得好快。
"少年将凝固的血珠含进唇间，虎牙刺破下唇时新涌出的鲜血染红了齿列，"是因为害怕...还是兴奋呢？
"程野试图后退却发现靴底被时间胶质黏住，白曜忽然伸手扯开他的防火服领口，冰凉手掌贴着心脏位置按压。
无数记忆碎片顺着接触点涌入——他看到白衣少年在铁笼里啃食自己的手腕，看到团长用怀表链条贯穿白曜的琵琶骨，看到百年间三十七个被烧成焦炭的"程野"。
"这次轮回终于等到特别的你了。
"白曜的呼吸带着铁锈味，缠绕在程野腕间的怀表链条突然暴长，化作荆棘刺入两人血管，"感受到共感疼痛了吗？
现在你受伤的话..."他忽然用指甲划破自己脖颈，程野相同位置立刻显现血痕，"我也会痛呢。
"帐篷外传来午夜钟声，白曜瞳孔骤然缩成竖线。
他发狠咬住程野的火焰烙印，在对方吃痛的闷哼中舔去渗出的血珠："那个老东西来抓你了，不过别担心..."时间裂隙在他们脚下张开，少年笑着向后倾倒进虚空，怀表链条将程野一同拽入黑暗，"就算是地狱，你也得陪我坠落到时间尽头。
"失重感中程野看见白曜锁骨处的怀表纹身正在渗血，十二道时针枷锁从皮肤深处穿刺而出。
少年在时间乱流里哼着破碎的童谣，把程野的手指按在自己心口："要不要把这里剖开看看？
从六十年前开始，每道肋骨都刻着你的名字哦。
"当他们在1902年的马戏团旧址坠落时，白曜湿漉漉的银发缠满程野的指尖。
他跪坐在消防员染血的胸膛上，用时间丝线缝合对方伤口时露出甜蜜又扭曲的笑容："这次绝对要死在我手里，答应我好吗？
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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