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靖西十二年冬夜的雪，混着苏府后宅冲天而起的火光，在苏婉清素白的中衣上烙下猩红斑痕。
她紧攥着鎏金镂空熏球，指节几乎要嵌进球面錾刻的缠枝莲纹里。
这是及笄礼时母亲塞给她的秘物，此刻正隔着轻纱小衣，将心口烫出莲花状的印记。
"清儿记住，此物乃宣德朝郑和船队带回的龙涎所制..."母亲最后的叮嘱被破门声斩断。
十二幅月华裙掠过满地碎瓷，她躲进祠堂暗阁的瞬间，看见父亲绯色官服上浸透的鲜血比院中红梅更艳。
东厂番子绣春刀上的血珠滴在《香乘》手稿上，将"雪中春信"的配方洇成朱砂色。
浓烟呛入喉管时，鎏金球突然泛起诡异蓝光。
苏婉清最后瞥见供桌上开裂的檀木牌位——那是曾因谏言触怒龙颜的叔祖父苏璟之名。
等再睁眼，满室都是不曾见过的莹白器物，腕间连着透明细管，电子仪器发出规律的嘀嗒声。
"星晚你终于醒了！
"冲进来的少女穿着堪堪及膝的短裙，吓得她拽过薄被裹住身子。
镜中倒映的面容分明还是自己，床头病历卡却写着"林星晚，22岁"。
窗外铁鸟掠过苍穹的轰鸣声中，她摸到枕下藏着的鎏金球——表面多了道闪电状裂痕，正渗出琥珀色的奇异脂膏。
三个月后外滩华尔道夫酒店，水晶吊灯将苏婉清身上苏绣旗袍映得流光溢彩。
她望着落地窗外霓虹璀璨的江景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改良旗袍下摆。
鎏金球被改制成山茶花胸针，暗格里藏着从医院偷拿的乙醚棉片——这是她穿越以来学会的第一件现代事物。
"婚前协议第三条，顾太太需每日为丈夫调配助眠香方。
"律师平板的声音突然顿住，"林小姐？
"苏婉清倏然回神，发现钢笔尖己在纸上洇出墨团。
宣德炉青烟般的雪松香从身后漫来时，她颈后寒毛根根竖起。
这种味道...分明是当年父亲书房里那方御赐龙脑的气韵！
"林小姐对条款有异议？
"低沉的男声挟着威压袭来。
转身刹那，她看见顾明渊西装驳领上颤动的翡翠领针——水头极足的螭龙璧，正与记忆中父亲私库里那对御赐双螭佩严丝合缝。
鎏金胸针突然开始发烫，苏婉清听见自己用永乐正韵呢喃："顾...顾大人？
"话音未落，对方猛地扣住她手腕，袖扣刮开珍珠纽襻的瞬间，她锁骨处的莲花胎记暴露在吊灯下。
顾明渊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这个月第七次，他梦见的画面竟在眼前重现：火光冲天的明代宅院，穿着月华裙的少女胸口绽放血色红莲。
而此刻水晶灯影里，那枚朱砂痣正在林星晚瓷白的肌肤上灼灼燃烧。
"顾总！
"特助的惊呼打破凝滞。
苏婉清趁机挣脱后退，后腰撞上香槟塔的瞬间，二十西个郁金香杯倾泻如瀑。
在侍应生此起彼伏的惊叫中，她精准接住了坠向顾明渊眉心的那只酒杯。
淡金色酒液悬停在男人鼻尖三寸处，她腕间的缠枝莲纹银镯叮咚作响。
这是穿越后照着记忆复刻的防身暗器，此刻机关里弹出的银针正抵着顾明渊的喉结。
"苏家的十八破冰针？
"顾明渊突然用吴语轻叹，温热呼吸拂过她手背时，说出的却是明代锦衣卫暗语："白露为霜。
"苏婉清浑身剧震。
这是父亲与北镇抚司密探接头的切口，下一句本该是...未及细想，鎏金胸针突然发出蜂鸣。
窗外陆家嘴的霓虹集体闪烁，黄浦江面腾起诡异的蓝雾。
在众人混乱的尖叫声中，顾明渊突然贴近她耳畔："子时三刻，老码头12号仓库。
"他食指划过她掌心留下的灼痛感，竟与鎏金球开启时空裂缝时的痛楚一模一样。
酒店监控录像显示，香槟坠落时出现了0.3秒的静止画面；林星晚昏迷期间的脑电波图谱，呈现出与嘉靖西十二年京师地震完全吻合的频谱波动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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