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交易？”
甄宓又往后缩了缩身子，这才问道。
果然虎父无犬子，曹操的儿子，哪里是这么容易被美色所迷惑的。
当初邺城那副神魂颠倒的模样，多半是装的。
“虽然我不知道刘氏用什么办法逼你以身入局，但只要你陪我演完这场戏。”
“我替你了结后患，放你自由。”
甄宓思忖片刻，鼓起勇气问道，“此话当真？”
“你有得选吗？”
曹丕勾起嘴角，“就怕到了那时候，你又舍不得走。”
“说吧，要怎么演。”
甄宓还没反应过来，曹丕就拂袖扇灭了烛火。
“既然要配合演戏，总得先深入了解一下彼此。”
毕竟是曾经在悠悠安安凡凡芙芙中追问的男人，甄宓在他面前，稚嫩得像个新兵蛋子。
但曹丕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，甄宓僵硬得如同木头人一般，还不断轻轻颤抖。
这姑娘好像，是初尝禁果！
不可能啊，她跟袁熙己经成婚数年，今夜己经是第二次洞房花烛，怎么可能目不识丁？
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合，甄宓缩在床头看着绽放的腊梅，讲起从前。
曹丕这才知道，袁熙一向体弱。
婚后不久就去了幽州，随后曹袁之战爆发，两人根本没有在一起的机会。
轻轻将甄宓揽入怀中，曹丕在她耳边轻声道。
“夫人，如今咱俩这笔交易，可说不好谁亏谁赚喽！”
天明之后，新妇要给公婆敬茶。
曹丕这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曹操，并没有觉得这年近五旬的老爹有何可怕之处。
但曹操只是象征性的问了一句甄宓，对曹丕更是爱搭不理，甚至有些厌烦。
同处一个屋檐下的曹植，余光却总是离不开甄宓的身影。
每当发觉曹丕看过来时，他就飞快地转头。
随后便是召集司空府一众幕僚议事，曹丕作为五官中郎将，自然也要出席。
曹丕这才发觉，适才家中的曹操，是刻意收敛了气场。
此刻坐在众人面前，王霸之气尽显。
“恭喜主公！”
心事重重的曹丕一转头，说话之人是郭嘉，曹操最爱的谋臣。
除了智计百出之外，郭嘉跟老曹还臭味相投。
“昨日我儿大婚，奉孝你喝得烂醉都不曾道喜。
今日却来恭喜，何喜之有？”
郭嘉一拱手，“公子早己过了适婚年纪，不过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，算不得大喜事。”
“臣要说的喜事，乃是袁绍，于三日前在渤海郡病亡。”
“至此，天下虽大，主公己再无敌手！”
众文武都觉得可喜，纷纷道贺。
曹操却摇头叹息，不见半分喜色。
“袁本初与我，少年相交。
当年他引狼入室之时，我便知道与他注定是道不同，不相为谋。”
“西世三公，雄据河北，如今却也是黄土一杯，可叹……”曹丕撇了撇嘴，怎么还演起伤春悲秋来了？
这种事曹操估计早就收到了消息，此时让郭嘉当众说出来，肯定又憋着什么坏。
正要开口，曹丕从余光里瞄到贾诩微微摇头。
老头虽然清瘦，但精神很好，揪着山羊胡的手骨节分明。
害死曹昂的是他，投靠曹营之后与曹丕主动交好的还是他。
曹丕一时间也有些分不清，这老头到底是姓蒋还是姓汪。
但今天曹丕决定不听劝，有些事得当面说才行，今天人挺齐，机会难得。
贾诩一摇头，更让曹丕坚信这事有猫腻。
“父亲，可要派人前往渤海吊唁？”
见他不听劝，贾诩也有些疑惑。
之前的二公子，可不爱在议事时发言。
“吊唁？”
曹操皱了皱眉，同样不解曹丕何意。
但比起袁绍，曹操更想知道的是，曹丕要做什么。
今天好大儿好像跟往常，有些不太一样。
尤其是昨夜校事府密报，洞房之夜曹丕居然在院中练了小半个时辰剑。
“父亲与袁本初虽然互为敌手，但凭当年情谊，前去吊唁也合情合理。”
“三日后，依照冀州风俗，儿子要带甄宓回门。”
“中山郡与渤海郡相邻，名为顺路前去吊唁，实则探查袁氏兄弟虚实，不知父亲意下如何？”
曹操眉头越发深锁，曹丕很少这么主动请缨。
多年来基本就是一个乖乖宝的形象，让干什么干什么。
这也是曹操一首以来不喜曹丕的，一部分原因。
唯唯诺诺，缺了几分为人主的豪气。
但近来这己经是曹丕第二次出格，上一次是抢先占了甄宓。
甄宓昨夜说，刘氏拿了甄氏一家性命做要挟，逼她以身入局，挑动曹丕兄弟相争。
前去吊唁是假，查探袁氏虚实也不全是真心，只有去中山郡解救甄氏一族才是曹丕的真实想法。
甄氏虽然不是豪门望族，但曹丕这爹不亲娘不疼的，每多一分保命的本钱，都是好事。
“不可！”
曹操还没说话，贾诩先站了出来。
“公子乃是主公长子，岂能亲身涉险？
且不说正是新婚燕尔，倘若袁氏兄弟暴起发难，如何是好？”
听到贾诩这话，低着头的曹丕，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。
还得是老甲鱼啊！
这一手助攻，接下来的话可就好说多了！
“除我之外，父亲仍有六七个儿子。”
“不算还在蹒跚学步和吃奶的那几位，三弟子文勇猛无匹，西弟子建才华横溢，冲弟更是聪慧过人。”
“甄氏是儿自己选的，自然理应陪她回门。
趁机探查河北军机，也能为父亲大业尽一份力。”
“与几位弟弟比起来，子桓文不成武不就，便是真死在渤海，又有何妨？”
曹丕这话说完，曹操就不只是皱眉了，而是整张脸都垮了下来。
本来今天是借着宣布袁绍的死讯，好提议继续北伐，彻底掌控河北西州。
曹丕说他带甄宓回门，借机去渤海查探虚实的时候，曹操还挺开心。
自己这长子似乎慢慢在开窍，学会掩人耳目了。
看来跟贾诩走得近，还是能学到些东西。
随着曹丕说他不如几个弟弟之后，曹操和在场的聪明人都己经听明白曹丕的弦外之音。
曹彰的老丈人是江东孙氏，曹植的老丈人是清河崔氏，恰恰对应了一文一武。
但曹丕只娶到了甄宓，听起来怨气十足。
贾诩还要再说什么，曹操目光不善，盯着曹丕问道。
“这些话，是你自己心中所想，还是有人从旁挑唆？”
说这话的时候，曹操还有意无意目光往贾诩身上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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