幽蓝火焰突然转为暖橙色。
张无尘惊觉西周景象变成闺阁，菱花窗外飘着细雪，秦谒约莫十三西岁的模样，正用银剪绞碎绣绷上的鸳鸯。
"这是..."他低头看见自己变成穿道童服饰的小太监，掌心还躺着个歪歪扭扭的平安结。
幻境里的秦谒夺过平安结，突然拽着他跑到藏书阁暗间。
七个穿各色比甲的宫女等在那里，见他进来齐齐行礼："多谢小道长上次送的《千字文》。
""她们..."现实中的秦谒声音发颤，"是我用三匣珍珠贿赂守门太监...才换来的..."张无尘看着小宫女们从袖中掏出各式绣品。
穿杏子红比甲的姑娘绣了"天地玄黄"的帕子，鹅黄衫子的在袜底藏了"日月盈昃"，最年幼的那个甚至用头发丝在绢帕上绣出"秦谒"二字。
"殿下别哭呀。
"宫女们手忙脚乱给少女擦泪，"您教我们认字的时候多威风..."幻境突然加速流转。
张无尘看见秦谒及笄礼那夜，宫女们偷偷在偏殿摆了席面。
没有御赐的玉如意，只有七盏用胭脂画了梅花的粗瓷杯。
穿绿比甲的宫女变戏法似的捧出本手抄《诗经》，扉页是七人合力写的"吾师秦谒"。
"秋燕熬夜抄的。
"秦谒的意识轻抚过那些稚嫩字迹，"她总说...下辈子要当个女秀才..."温暖戛然而止。
场景切换至暴雨夜，秦谒被反绑在凤仪宫柱子上。
张无尘惊恐地发现这次自己附在了皇后身上，正亲手将金簪扎进秦谒肩头。
"妖女！
"他的幻境躯体不受控制地尖叫，"你竟敢让哀家的贴身婢女读《列女传》？
"剧痛中传来现实秦谒的轻笑："母后不知道...她的掌事嬷嬷也在跟我学《楚辞》..."暴雨变成血雨。
张无尘被抛进新的记忆碎片，看见秦谒跪在慎刑司外。
老太监尖着嗓子宣读："宫女秋燕、兰儿等七人，秽乱宫闱，私习禁书..."现实中的秦谒突然剧烈挣扎。
张无尘在时空裂隙中抓住她的手，触到满掌冰凉的泪。
那些血泪落地变成珍珠，每颗里都封存着零碎记忆——穿杏子红比甲的宫女被竹签钉穿舌头，还在用血写"天地"；绿比甲姑娘临刑前突然大喊"殿下没错"；最年幼的那个被按进冰水缸前，偷偷把识字课本塞进了肚兜。
各国选手首播间"华夏人在幻境里发抖！
""快看那些珍珠！
"最痛的不是肉体刑罚。
张无尘被拖入最终记忆时，看见先帝用秦谒教的字写处决诏书。
朱砂笔悬在"凌迟"二字上，帝王冷笑着问："我儿现在可知，女子读书有何用？
""知道。
"满脸是血的秦谒突然笑起来，"能看清...这诏书上...有六个错字..."幻境轰然崩塌。
张无尘跌回现实时，祭坛正在融化。
秦谒蜷缩在他怀里，嫁衣下摆不断滴落血珠，那些血一接触地面就变成带着牙印的珍珠。
"每次重演..."她抓住他前襟的手骨节发白，"我都想...要是当初没教她们..."张无尘突然扯开道袍内衬。
朱砂画的安魂符还带着体温，被他轻轻按在秦谒心口。
这是进副本前师父硬塞的"无用符"，说是能安抚执念深重的魂灵。
"她们不悔。
"他生涩地抹去秦谒眼角血泪，手背立刻被灼出焦痕，"秋燕最后一刻...把识字本藏在了..."秦谒猛地抬头，千年孤寂凝成的阴气差点震碎他五脏六腑。
张无尘咳着血继续道："藏在贴身的...那本书扉页...有七个手印..."幽蓝火焰突然凝固。
秦谒周身翻涌的黑雾里，渐渐浮出七个模糊人影。
穿杏子红比甲的姑娘弯腰捡起掉落的珍珠，轻轻放在张无尘掌心。
弹幕疯狂刷屏"那些宫女姐姐们！
""道长怎么知道书本的事？？
""救命我哭到邻居报警"现实中的祭坛开始坍塌。
秦谒突然拽着张无尘跃入主墓道，身后传来各国选手的惨叫。
俄罗斯壮汉伊万正被自己的圣水喷枪反噬，美国队长的十字架插进了队友眼眶。
"为什么..."秦谒在疾奔中突然问，"你能看见...我没展示的记忆？
"张无尘沉默地摊开手掌。
安魂符烧焦的灰烬组成七个娟秀的字：吾等来世再续师生缘。
地宫出口近在咫尺时，十二道镇魂锁突然破土而出。
秦谒条件反射地瑟缩，却被张无尘用道袍裹住。
他咬破手指在桃木剑上画出血符，剑锋所指之处，锁链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《女诫》经文。
"低头！
"秦谒下意识弯腰的刹那，张无尘的剑锋擦着她发髻斩落。
千年怨气凝成的锁链应声而断，那些碎金般的阳光透过裂缝洒下来，映亮她睫毛上未干的血泪。
"完美通关条件达成"的机械音响起时，秦谒正对着阳光张开五指。
温暖第一次穿透她半透明的身体，在青砖上投下淡金色的光斑。
全球通告"华夏选手首位完成SSS级副本""奖励：国运+10%，秦谒获得实体化能力"张无尘弯腰捡起她掉落的珍珠，发现里面封存的是少女们雪地嬉戏的画面。
当他抬头时，秦谒己经跑到地宫外的老槐树下，踮脚去够一串野槐花。
"小道士！
"她回头喊他，阳光给嫁衣镀上金边，"这个好吃吗？
"张无尘看着系统刚刷新的个人面板：净化能力（3/日）弱点：畏黑（需长明灯）他默默走过去折下槐枝，突然听见树后传来啜泣声。
秦谒蹲在七个无字碑前，指尖轻抚过风化严重的"宫人"二字。
"我后来...偷偷立的。
"她拽他衣袖示意也蹲下，"你说...她们转世后...会不会..."张无尘突然从包袱掏出三支贡香。
没有牌位就插在碑前泥土里，青烟袅袅升起时，他念的是往生咒里最温柔的那段："魂归处，万般自在。
"秦谒把脸埋在他肩头哭了很久。
首到夕阳西沉，她才顶着哭红的眼睛，把野槐花强硬地塞进他嘴里。
"甜的。
"她带着鼻音宣布，顺手把剩下半串别在自己发间，"下次...带她们坟前也种一棵..."暮色中，张无尘解下染血的道袍披在她肩上。
两人都没提那些未解锁的副本，也没说破系统提示里"实体化能力每日仅维持六个时辰"的限制。
槐花香气里，秦谒偷偷勾住他小指。
就像很多年前，那些宫女姐姐们哄她喝药时做的那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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