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为什么要睡觉?
这个问题像一根生锈的铁钉,突然楔进张皓灵的太阳穴。
黑暗。
不是夜晚那种有层次的暗,而是像被活埋进沥青的窒息——没有风,没有温度,连时间都凝固成一块腐肉。
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在颅腔内炸响,血液在耳膜上刮出沙沙声,仿佛有虫子在血管里产卵。
“我是谁梦里的残渣吗?”
一道门形的光突兀地撕裂黑暗。
光影交界处站着个流浪汉,他的呢喃声像坏掉的收音机杂音:“不…存在…我…不…” 身旁蜷缩的胖子正在融化,脂肪滴在地上发出黏腻的啪嗒声。
光门里传来脚步声。
咔、咔、咔——机械的靴跟精准踩在张皓灵心跳的间隙,首到最后一步与心室颤动完全重合。
咔嚓。
他听见自己心脏裂开的声音。
“嘶……什么嘛,居然大白天的做白日梦。”
张皓灵猛地从床上弹起来,冷汗浸透了T恤。
窗外阳光刺眼,闹钟显示7:15。
他揉了揉太阳穴,试图回忆梦境,但记忆像握不住的流沙——流浪汉、胖子、光门、脚步声,这些碎片在清醒的瞬间就开始褪色。
“算了,赶紧洗洗上学去。”
他冲进浴室,冷水泼在脸上,抬头时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。
奇怪,我眼角怎么有血丝?
他凑近检查,忽然发现镜面右下角有一道细微的裂痕,形状像一扇……门。
手指刚触到裂痕,整面镜子突然闪烁雪花屏般的噪点,一行扭曲的文字浮现:“你在看什么?”
张皓灵倒退两步,文字消失了。
---21路公交车像往常一样摇晃在石子路上。
张皓灵坐在倒数第二排,阳光透过脏兮兮的车窗洒在脸上。
前排女生浓烈的香水味飘过来——腐肉味香水,他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个诡异的形容。
“今天怎么净想些怪事……”车载电视循环播放着广告:“XX脑科医院,专业治疗角色认知障碍……”*背景音里混着乘客们的抱怨。
“这破路十年了也不修!”
“政府就知道捞钱!”
司机许一凡的胖手拍了拍方向盘:“小皓灵,又发呆呢?
昨晚偷人去了?”
张皓灵竖起中指,目光却不自觉落在许一凡后颈——那里有颗黑痣,位置和梦中融化胖子的一模一样。
吱~~~,突然车辆一个急刹,让全车人前倾。
“找死啊!”
许一凡探出车窗大骂。
挡风玻璃前站着个流浪汉,正用指甲刮擦公交车标。
铁皮碎屑簌簌掉落,他忽然抬头,浑浊的眼球首勾勾盯住张皓灵:“Look!
门在流血!”
英语单词像刀片划开空气。
车门缝隙竟真的渗出暗红色液体,但眨眼间又消失。
“这疯子……”许一凡擦着汗。
张皓灵鬼使神差地下车走近。
流浪汉身上散发着霉变的书页味,干裂的嘴唇蠕动着:“I am not…我不在…剧本里…”后颈突然刺痛。
张皓灵摸到一块凸起——是黑痣!
他从不记得自己这里有痣。
---流浪汉猛地抓住他手腕。
皮肤接触的瞬间,张皓灵视网膜上炸开无数画面:- 许一凡在驾驶座上融化- 光门中走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- 车载广告变成“警告:第2518号梦境角色正在觉醒”“你也是漏洞!”
流浪汉咧嘴露出牙龈,“我们都被写进同一个梦了——”刺耳的喇叭声打断幻觉。
张皓灵跌坐在地,发现全车人都在冷漠地注视他。
许一凡叼着烟招手:“再不上车我走了啊。”
他逃回座位,余光瞥见流浪汉举起手臂——那袖口下根本没有皮肤,只有不断跳动的**代码般的绿色字符。
许一凡哼着歌转动方向盘,后视镜里他的倒影突然开口:“你猜,现在是谁在开这辆车?”
张皓灵僵住了。
倒影的许一凡继续道:**“那个胖子早就在上一轮循环里融化了,现在开车的……是你梦里漏出来的‘东西’。”
车载电视突然插播新闻:“今日某大学附近发现流浪汉尸体,死者手中紧握写满‘门’字的纸条……”*画面里赫然是刚才那个流浪汉!
张皓灵冲向车门,却发现把手变成了镜中见过的门形裂痕。
许一凡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:“欢迎回到梦境边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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