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风卷着血腥味灌进茅屋,陆昭盯着地上还在抽搐的尸体,右手鳞片状的纹路如退潮般缓缓隐入皮肤。
慕清寒的剑尖轻挑,死者腰牌"叮"地一声翻了个面,"玄天宗外门执事"七个篆字在月光下泛着铁青色冷光。
"他们为什么杀我娘?
"少年声音嘶哑得像粗粝的砂纸。
他右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鲜血顺着指缝滴在灶台的血绘星图上。
那些线条突然亮了一瞬,又迅速暗淡下去。
白衣女子没有回答。
她并指成剑,一道清光扫过尸体。
执事袖中滑出半块残破玉简,上面赫然刻着陆昭母亲的名字——"白芷",旁边是幅残缺的星宿图。
"猎魔令。
"慕清寒碾碎玉简,碎屑从她指缝簌簌落下,"最近三个月,有魔修专门猎杀身怀特殊血脉的凡人。
"陆昭抱起母亲僵硬的遗体时,青铜铃铛从灶台边缘滚落。
月光斜照在沾血的内壁上,那些细如蚊足的铭文突然活物般蠕动起来,渐渐组成一幅微缩的山川地形图。
某个形似龙首的山峰位置,有个针尖大的红点正在脉动。
慕清寒瞳孔骤缩。
她伸手去抓铃铛,那物件却突然发出刺耳鸣响,声波震得窗棂簌簌落灰。
陆昭下意识捂住耳朵,却没注意到自己掌心龙纹正与声波产生共鸣,在皮肤下泛起紫金色微光。
"你母亲从哪得到这个?
""说是祖传的护身符..."陆昭突然住口。
记忆里娘亲分明是逃荒来的外乡人,哪来的祖传之物?
而且她临终前说的"不要相信灵根"又是什么意思?
慕清寒的目光在少年与铃铛之间游移。
东方天际己泛起鱼肚白,她突然甩袖抛出一叶青玉扁舟:"想报仇就跟我走。
"声音冷得像冰涧流水,"玄天宗三日后开山收徒。
"---陆昭在娘亲坟前跪了整整一日。
新立的木碑上用炭笔写着"慈母白氏之墓",他刻意隐去了名字——那个星图、那个铃铛、还有慕清寒反常的态度,都说明娘亲的身份绝不简单。
黄昏时分,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。
里正带着十几个衙役冲上山坡,腰刀在夕阳下泛着血色。
"仙长大人们说了!
"里正油腻的脸上堆着谄笑,"凡接触过天降妖星者,需缴纳十两净秽银!
"他瞥见简陋的坟茔,突然提高嗓门:"这坟占了官家山地,再加五两地皮税!
"陆昭缓缓站起,三天未进的米水让他眼前发黑。
但更灼热的是右手掌心——龙纹正在皮下疯狂游动,像是被怒火唤醒的活物。
"我娘尸骨未寒...""少废话!
"里正扬鞭抽来,"刺史大人府上还缺个倒夜香的,你这小杂种——"鞭梢在距离陆昭面门三寸处突然僵住。
少年脚下的土地毫无征兆地裂开蛛网般的缝隙,裂缝中渗出诡异的紫光。
里正的坐骑前蹄陷入地缝,发出凄厉的嘶鸣。
"妖、妖怪啊!
"衙役们丢下火把西散奔逃。
陆昭茫然看着自己的右手——五道紫气正从指尖溢出,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黄。
更可怕的是,他竟能"看见"里正体内流动的某种能量,那气息让他喉头发紧,像饿极的人闻到肉香。
"住手。
"清冷的女声从头顶传来。
慕清寒踏着月光立在松枝上,一道银索缠住陆昭手腕。
紫气顿时如退潮般缩回体内,但少年分明看见——有丝缕气息顺着银索流向了白衣女子。
"不想爆体而亡就控制情绪。
"慕清寒甩给他一个粗布包袱,"换好衣服,子时山门前集合。
"包袱里是套粗麻短打,但陆昭的注意力全被夹层里的东西吸引——半页残破的羊皮纸,上面画着与青铜铃铛内壁相似的地图,只是龙首峰的位置标着"癸亥年封"西个小字。
---子时的玄天宗山门笼罩在薄雾中。
慕清寒将玉牌按在陆昭眉心,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战。
"记住三点。
"她声音压得极低,"第一,永远别说你见过我。
第二,测灵碑前用左手。
第三..."她突然掐诀点在少年喉结处,"若有人问起生辰,你生于壬戌年腊月。
"陆昭刚要开口,喉间突然剧痛。
慕清寒的指尖带着血腥气收回:"禁言咒,七日后自解。
"她甩袖将少年推进山门,补了句莫名其妙的话:"你母亲本家姓姜。
"山道两侧突然亮起无数灯笼,映照出延绵不绝的青石阶梯。
陆昭攥紧包袱里的半张地图,掌心龙纹突然刺痛——在最高处的云雾里,有座剑形阁楼正在散发令他心悸的气息。
更奇怪的是怀中的青铜铃铛。
自从靠近山门,它就持续发出只有陆昭能听见的细微嗡鸣,频率与掌心龙纹的搏动完全一致,仿佛在...共鸣?
"新来的!
"满脸褶子的老修士在名册上重重划了一笔,"名字?
""陆昭。
"少年下意识用左手接过号牌,没注意到老修士在看到他手背某个位置时,浑浊的眼珠猛地收缩了一下。
那里有个针尖大的红点,正是龙纹逆鳞所在的位置。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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