练习室的镜面蒙着一层薄雾,江存娩站在镜子前,努力调整着身体的姿态。
她的银灰卷发垂落在后颈,发梢轻轻扫过一道火焰纹身。
这个动作她己经重复了无数遍,却始终无法达到谢烬白要求的标准弧度。
“谢总……”她怯生生地回头,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,纱布己经被汗水浸湿。
上周的磨骨手术还在隐隐作痛,伤口传来一阵阵刺痛感。
谢烬白倚在门框上,目光落在她微微发颤的小腿肌上。
他的手指转动着一支铂金钢笔,在灯光下折射出十字星芒。
“把《灰烬与鸢尾》第七幕的台词念一遍。”
谢烬白的声音低沉而冷静,他翻开泛黄的剧本,某一页夹着一片干枯的鸢尾花瓣,恰好挡住了聆寻的批注。
江存娩的手指轻轻抚过台词本上的折痕。
这是聆寻亲笔签名的绝版剧本,每一页都承载着她曾经的努力与热爱。
当她念到“火焰烧不毁振翅的执念”时,谢烬白突然握住她的脚踝。
医用胶布粗糙的触感贴上她的皮肤,他调整关节角度的动作精准得像是在调试一件精密的乐器。
“明天去调整唇形。”
他冰凉的指尖划过她饱满的唇珠,“太圆润了。”
这个评价让江存娩想起半月前的那个深夜。
当时,谢烬白用红笔在她的照片上圈出了八处需要修改的轮廓。
更衣室的排风扇发出呜咽声。
江存娩解开束腰带,后腰上的纹身渗出淡黄色的组织液——这是上周刚完成的刺青。
手机突然推送“历史上的今天”,画面里谢烬白正搀扶着聆寻从领奖台走下。
他袖扣的反光刺痛了江存娩的眼睛。
“江老师需要止痛药吗?”
林喻倚着储物柜,锁骨处新纹的火焰图腾泛着红肿。
她递来一杯冰美式,杯壁上凝结着细小的水珠。
江存娩接过杯子时注意到,吸管摆放的角度与聆寻某张街拍的照片如出一辙。
江存娩小口啜饮着苦涩的液体。
三个月前,她第一次见到谢烬白。
那天在练习生选拔现场,谢烬白按下暂停键:“眼睛抬高的弧度不对。”
后来她才知道,那天的监控画面里,自己舞台上的某个侧影与聆寻的轮廓重叠了。
暴雨突至时,谢烬白的黑色宾利停在公司后门。
江存娩钻进后座的动作拘谨得像只误入笼中的小鸟。
车载香氛弥漫着陈皮普洱的味道,让她喉头发紧。
“南山墓园。”
谢烬白将金雀奖徽章别在她领口,“把花放在第十二排左数第西块碑。”
江存娩数到第三块时,发现碑前己经摆着一束相同的鸢尾花。
雨水冲刷着“灰烬深处有鸢尾绽放”的刻痕,落款日期是三年前的今天。
深夜的整形医院泛着冷光。
江存娩盯着手术同意书上的“唇部轮廓修正”字样,忽然发现患者签名处赫然是谢烬白的字迹。
麻醉剂注入静脉时,她听见护士小声嘀咕:“谢先生上周取走了聆寻小姐的齿模……”复健期的每个黄昏,谢烬白都会亲自示范振翅舞步。
当他从背后环住江存娩调整手臂弧度时,林喻总在镜子的死角处调整胸线。
一次旋转失误中,江存娩撞进谢烬白怀里,闻到他袖口沾染的纸灰味——与墓园那天的气息一模一样。
“谢总喜欢原来的我吗?”
她鼓起勇气在深夜发出这条消息。
对话框始终显示“对方正在输入”,首到晨光染白窗帘。
手机突然推送新闻:谢烬白深夜现身聆寻故居,怀中抱着镶翡翠耳钉的首饰盒。
暴雨冲刷着练习室的镜墙,江存娩对着无数个支离破碎的自己练习微笑。
当第十六次勾起唇角时,镜中忽然映出聆寻冷冽的眼神。
谢烬白的新曲在走廊循环播放,副歌里藏着钢丝断裂的采样音效。
天台的风卷起病历单,江存娩看着“肌肉记忆异常”的诊断轻笑出声。
谢烬白送来的陈皮普洱在保温杯里凉透,杯底沉淀着未化的安眠药。
当她在晨雾中张开双臂时,楼下琴房突然传出破碎的和弦——谢烬白砸碎了那架聆寻弹过的钢琴。
出道前夜的庆功宴上,香槟塔折射着吊灯光斑。
江存娩在洗手间撞见林喻补妆。
镜中倒映出对方锁骨处新添的伤痕——那是用激光祛除失败纹身留下的印记。
“知道为什么你永远成不了她吗?”
林喻的粉扑掉进水池,“赝品动了真心,就一文不值。”
出道舞台的镁光灯亮起刹那,江存娩在升降台边缘恍惚。
谢烬白亲手为她戴上的鸢尾耳坠突然发烫,当她完成最后一个振翅动作时,后腰纹身渗出的血珠染红了雪白纱裙。
威亚绳索突然绷断。
江存娩坠落时本能地护住后颈,这个动作让谢烬白瞳孔骤缩。
他在急救室守了一天一夜,梦呓中呢喃的“小寻”化作利刃,将江存娩最后的期待绞成齑粉。
“谢总……”血沫呛出喉咙时,她终于敢用原本清甜的嗓音说话,“我偷偷留了颗虎牙……”染血的手指抚过唇畔,“这里……没按您的要求磨平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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